书荒必备孙糖糖楚寒谦小说

精彩内容试读

经孙有福这么一说，顾翠莲也隐约听到窗外传来阵阵窸窣的响声。

声音中透着诡异，院内似乎有人。

难道家里招贼了?

孙糖糖悠悠转醒，大炕烧得实在太热，烫屁股。

她想翻个身，奈何没力气，只能咿咿呀呀地叫起来。

“老婆子，闺女咋的了，是不是饿了?”

孙有福顾不上屋外的动静，连忙把闺女抱起来，“要不，你再喂喂她吧。”

顾翠莲今晚饱餐了一顿，体力也恢复了一些。

正常孕妇若没奶水，起码得补三五天身子才能下奶。

哪知顾翠莲只喝了一碗鱼汤、吃了一顿羊肉，当晚就有奶水了。

“把糖宝给我。”

顾翠莲接过闺女，掀开里衣，小心翼翼地喂了起来。

孙糖糖脱离了火炕的烘烤，小小的身子总算舒坦了。

可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让她只喝了两口奶，便歪着小脑袋盯向窗户。

“老头子，你出去瞅瞅吧，咱家今天杀鱼宰羊的，免不了遭人嫉妒。”

去年沟沟村遭了旱灾，庄稼长势不好。

村民们勒紧裤腰带，总算是捱过一年。

谁料今年雨水仍不充沛，地里的麦子、黄豆、苞米蔫巴巴的，焦黄一片。

就连村中唯一的一条小溪，也快干涸无水了。

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炖羊肉喝鱼汤了。

“中，你看好闺女，我出去看看。”

孙有福下炕穿鞋，走到门口时还不忘拎起扁担，万一真招贼了，手里得有家伙事。

小院内，一道瘦小的身影正蹲在厨房门口，正埋头吃着什么。

许是饿极了，他把泔水桶里的鱼刺和羊骨头都倒了出来，弄得满地狼藉。

“呔!”

孙有福一声怒吼，抡起扁担就要揍他。

小身影觳觫万分，一屁股瘫在地上，往后爬了几下，连连摆手。

“小哑巴?”

孙有福皱紧眉头。

男孩怯生生地抬起头，月色下，那双清澈的眸子透着恐惧和恓惶。

一身衣裳破烂不堪，小脸脏兮兮的，甚至看不清他原来的长相。

家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纷纷跑了出来。

孙大福看了眼男孩，把老爹手里的扁担抢过来，“爹，小哑巴要不是饿坏了，也不会跑到咱家吃泔水。”

“是啊，爹，他自幼无爹无娘，不到三岁就被扔到咱们村子来了，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但这些年他从没偷过谁家的东西，可懂事了!”

孙二福也跟着劝道。

唉，就是不知他爹娘为啥那么狠心，不能因为孩子是哑巴，就把他扔掉吧。

虎毒还不食子呢。

孙有福闭了闭眼，叹口气，“宝娟，你看碗架子里还有啥吃的没，给小哑巴拿点。”

高宝娟有些尴尬，“爹，晚上炖的羊肉和鱼汤都吃没了。”

他们家，就没有剩饭剩菜一说。

今日只吃了半只羊，剩下的羊肉和鱼、以及两只野鸡都在菜窖里存着呢。

孙六福见小哑巴太可怜，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明明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他有爹娘和家人护着，可小哑巴却无人疼爱。

“趁早撵出去吧，自家人都填不饱肚子，还有工夫关心一个叫花子。”

赵金花冷哼一声，心里扒眼看不上小哑巴。

“娘，你说啥呢。”

孙一仓不服，“上次咱家鸡走丢了，还是哑巴哥帮找回来的。”

“那能咋的，村里就这么大地儿，这么几户人家，就算鸡丢了，也是他偷走的。”赵金花得理不让人。

“老大媳妇，你回屋睡觉去!”孙有福呵斥。

这糟心玩意，除了叭叭叭，还能干啥。

赵金花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家里进贼了，你们还打算给贼吃的，真心善呐。”

说完，她便气鼓鼓地回屋了。

孙糖糖睁着大眼睛，听到外面的对话后，又慢慢合上双眼。

“咯咯哒，咯咯哒。”

就在高宝娟打算杀条鱼炖上，给小哑巴充饥时，两只老母鸡忽然鸣叫起来。

大半夜没有黄鼠狼骚扰，鸡鸭鹅是不会叫唤的。

孙有福怔了怔神，拍了孙七福一下，“七福，你去鸡架瞅瞅，是不是进黄鼠狼了?”

孙七福应了一声，跑过去一看，面色大喜，“爹，鸡蛋，咱家母鸡下蛋啦!”

“哈?”

孙有福喜不自胜，只感觉自家母鸡下蛋，比公鸡下蛋还令人激动呢。

爷几个跑过去一看，就见鸡窝里躺着六七个鸡蛋，用手一摸，还有热乎气儿呢。

“爷爷，咱家母鸡真尿性，要么不下蛋，要下就一口气下了六七个，嘻嘻。”孙一仓咧嘴憨笑。

孙有福也觉得纳闷。

他在农村生活一辈子，还没见过一口气下六七个蛋的母鸡呢。

他又看了眼里屋的窗户，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吩咐高宝娟，“老二媳妇，你给小哑巴煮两个鸡蛋吧，这孩子眼瞅着就快饿死了。”

“知道了爹。”

回到里屋，孙有福凑到小闺女面前，笑眯眯地亲了一下。

孙糖糖偏了偏头，老爹的胡子茬太扎人了。

“没吵醒闺女吧?”孙有福小声问道。

顾翠莲‘嗯’了一声，轻叹一口气，“小哑巴在咱们村子这么多年，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没有一户人家收留这孩子。如今又赶上灾年，邻里乡亲的日子都不好过，自家孩子都吃不饱饭，哪有食物去接济他啊。”

孙有福知道老婆子心善，不忍心小哑巴活活饿死。

但他们也力不从心啊。

家里人口多，全指望那块青黄不接的地呢。

收成不好，就没有粮食。

村子周围的婆婆丁、苣荬菜和其他小野菜，早都被人挖没了。

甚至连树皮都被村民扣回去熬汤喝了。

“老头子，咱家往后有啥吃的，也给小哑巴准备一份，让一仓和七福给他送去吧。”

有口饭就喂活了。

孙有福点点头，“中，回头我告诉宝娟一声，让她多做点饭。”

孙糖糖躺在爹娘中间，闭目养神。

她思忖着刚才的对话，真心觉得爹娘心肠好，人不坏。

而且瞧炕头上还放着一本书，难道娘亲会识字吗?

家里六哥哥就爱看书，他年纪尚且不大，就已经识文断字了，定是娘亲教的吧。

村中妇孺，若没读过私塾，又怎会认字呢?

可见老娘的身世，没那么简单。

这个小身子不能待机太久，孙糖糖想着想着便沉睡过去。

次日清晨，孙糖糖刚刚醒来，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