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雨脸色变幻了几次,最后却是带着些许的安心的。
瑾王一直暗中观察她的反应,见状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些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林惊雨这般聪慧又沉稳的样子?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林惊雨竟然只凭着一瓶复方金花油猜测出了事情的经过。
瑾王唇角露出了些许的笑意,道:“林姑娘,不知道林姑娘可愿意把这复方金花油的方子献出来。”
林惊雨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垂下了眼帘露出思考的神色。
瑾王的话猛然一听,一般人都会恼火。得了好处不说,竟然还仗着身份欺压她,想要她家传的秘方。
然而,这药一则不是林惊雨家传的秘方。二则,林惊雨想得也深一些。
复方金花油主要用于外伤的消炎、止血、生肌,在这个时代会被人重视,那应当是用于军部的。
而且,按照这个时代的潜规则,“献上”并非就是平白把东西给了皇室。恰恰相反,“献上”只是一个说辞。只要东西有用,她能得到的绝对比卖掉一个方子得到的东西多得多。
林惊雨只垂眸思索了片刻,就笑着抬头道:“我愿意。”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瑾王和柳御医之前想的无数说辞都胎死腹中了。
柳御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才道:“这既然是你家传的房子,你献上来我和瑾王殿下自然是要为你争取一些赏赐的。”
他说着又忍不住清了下嗓子,问道:“你想要什么?”
林惊雨听到这话一愣,下意识就看向了瑾王。
这赏赐,还能挑挑拣拣吗?
瑾王清楚看到她眼底的疑惑,不由轻笑出声,解释道:“你如果有特别想要的,可以提出来,到时候我可以在朝会上帮你一二。”
他说着双眼微微眯了一下,转而又面带笑容,道:“你是董家的家仆吧?我可以帮你恢复良籍,然后争取一些赏金下来,这样可好?”
林惊雨下意识就摇头。
良籍是于夫人答应了她的,她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机会。至于钱银,她虽然没剩多少,可是身为大夫想要赚钱还是容易的。
“我不要钱,还有,我并非是董家的奴仆,本就是良籍。”拒绝的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做的没错。
眼前的瑾王殿下看着人畜无害,却是在用言语试探她。
饶是林惊雨有着上辈子的经验和阅历,可毕竟只能算是科研人员,她听懂了瑾王话中的意思,却不懂掩饰,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就带了些许的警惕。
瑾王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了她的警惕,却没有恼怒,只笑眯眯地看着林惊雨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林惊雨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可既然有人把好处送到了跟前让她选,她也不会客气。
亭子里一时有些沉默,林惊雨恍惚中这才听到了一股细细的水流声从脚下传来。
她低头一看,却见亭子的地面被人雕刻出了一个花纹,那花纹大约三指宽,仿佛是一笔画一样,从靠近假山的那边引入水流,再从另外一角的出口流出。
整个水流舒缓,偶尔会有落叶进来,随着水流带起一丝波澜。可就是这舒缓的水流,给亭子里带来了说不出来的凉爽之意。
林惊雨盯着其中一片树叶,眼看着它在水流之中打旋,最后不情不愿地顺流而下,这才抬头看向瑾王。
“我想好了。”
“林姑娘请说。”瑾王耐心十足,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不耐烦。
林惊雨想了想道:“我自幼学医,为的就是悬壶济世。”
“你想进御医院?”一旁柳御医忍不住叫了一声,“御医院却不是好进的,只凭借一个方子可能性不大。”
林惊雨道:“进御医院又怎么能叫悬壶济世呢?我想开医馆。”
瑾王闻言略微坐直了些,颇有些意外地看向林惊雨:“你想开医馆?”
林惊雨点了下头,“铺子、药材什么的我自己就可以来,并不用王爷费心。”
瑾王眉头微微蹙起,“那本王似乎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了?”
“京城居之不易,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想要开医馆药铺,定然会动了旁人的利益,到时候还请瑾王殿下和柳御医关照一二才是。”林惊雨笑着道:“我主要是怕遇上那些登门故意寻衅的‘病人’,还有就是收保护费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瑾王殿下。
“我这般要求,不会太过分吧?”
瑾王摇摇头,道:“不算过分,你租下店铺之后,我交代一下京兆府尹就可以了。”
余下的事情,自然会由京兆府尹去安排到坊间的官员,到时候每天让衙役过去巡逻两三趟,自然就没人不长眼去找事了。
瑾王随口应下这桩事情,一边打量林惊雨一边又问道:“除此之外呢?”
“只要能顺顺利利在半年内把医馆开出来,我就别无所求了。”林惊雨给自己定了个时间限制,笑着道:“我是直接把药方和做法写下来给你们,就可以了吗?”
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她没有半点拖拉,甚至没有表现出半点迟疑让眼前的人给个信物之类。
这般表现只会让人觉得她心无城府,也更容易获得眼前人的好感。
果然,这话一出就连瑾王也露出了难得的讶异之色。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转头看向了柳御医。
柳御医道:“林姑娘大义,不知道可否再演示一遍如何制作复方金花油,免得我粗心大意,一个人做反而浪费了药材。”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林惊雨一口应下。
她这边刚应下,之前的薛女官就端了笔墨纸砚入内,在她面前铺好纸张,然后给她研磨。
林惊雨写下了药材和配方的比例,又另外一张纸写上所需要用到的物件。薛女官不过片刻功夫就带着一行人把东西都给送了过来,效率高到让林惊雨怀疑瑾王府里是不是就有一个药铺。
不过,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现场开始制作复方金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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