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王叔的手。
“我说方凯，现在正好是我们出货的时候，你不在仓库里守着，跑到这里来干嘛？”
马学良一边说一边点燃一支香烟，浓重的烟味一口喷在了方凯的脸上。
“仓库的门已经锁好了，除了卢勇乡和我没有人能够打开。”
眼前的人毕竟是副厂长，在老厂长不在的情况下他就是天！
“马厂长，您就放心吧。如果您担心有人监守自盗贩卖国有财产的话，完全可以和我一起去一趟仓库。”
说话的时候方凯脸上充满微笑，同时还有对马学良的恭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马学良就算是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方凯的话说出来，身后的王叔立刻就变了脸色。
昨天晚上的事情到现在没有一个结果，方凯偏偏说胡话。
“瞎说什么呢？咱们东胜厂连续几年被评为优秀工厂，马厂长更是知人善用，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出现呢？”
一老一少两个人看似瞎聊天，实际上差不多已经把马学良架在火把上了。
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烟雾，马学良斜着眼睛说道：“听说，今天苏琳去找你了？”
方凯微微点头：“还不是上次的事情，苏琳的妈妈让她带了几个油饼给我。”
“你小子倒是有福。”
马学良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本来马学良对于苏琳也是满心喜欢，如果真的能成自己的儿媳妇也是美事一件。
于是乎，在马学良的默认之下，才有了上次的事情。
可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貌似苏琳对于方凯已经有了那么一点意思。
一想到这里马学良就有些难受。
本来眼看着生米要煮成熟饭，可却给他人做了嫁衣，白白送了方凯英雄救美的机会。
妈的，最近一段时间做事应该看看黄历的。
“对了，把苏会计给我找来，最近一段时间厂子里的账本有些不对劲。”
马学良刻意在方凯的眼前对吴秘书说了这件事，方凯心中一动，却也只能作罢。
现在是八十年代，父母在婚姻当中还是有着很大的主动权。
马学良这是想要从苏琳的父亲身上动手了。
由他去吧。
方凯不信，自己掌握着后来事情发展的所有细节，也有多年斗争经验，回来之后还斗不过你？
现在是时候想一想下一步应该要怎么走了。
卢勇乡不知踪影，方凯也知道马文龙在派出所里，马学良不敢造次。
找了个平日里要好的伙伴顶了自己一会，回到家中。
刚刚回家，就遇见了正好要出门的方娜。
“哥？你怎么回来了？”
方娜有些疑惑：“不好好上班，咱妈的病也不见好，你要上天呀？”
“别瞎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咱妈的病。”
方凯一边说着，一边心虚地看了一眼筒子楼的单元门。
“我那本德文词典还在吗？有急用。”
“好端端要那个干嘛？”
方娜更加疑惑了。
要知道方凯当年本来能够以优秀的成绩去北京更好的学校，但最终因为家庭的关系留在了本地一所中专。
也算是因祸得福，认识了下乡来到这里的一个德文老师，四年下来已经精通。
方凯哪里管的上方娜的疑惑。在自己的记忆中，不久之后设备科的设备就要大换血。
不仅涉及到新设备的采购，还有旧设备的维修。
像东胜厂这种特种陶瓷制造企业，设备全部依赖于进口。
而其中最最关键的，就是东德的设备！
前世的自己因为种种事情没有抓住机会，这一次他绝对不会错过！
好说歹说从方娜的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词典，这才回到厂子里。
一边吃油饼，一边回忆着当年学过的德文。
而在派出所中，杨凤林有些傻眼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黑了脸的杨凤林，派出所的干警都不敢说话。老所长的脾气，大家都知道。
一个一个，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杨珍珍。
杨凤林只是去了一趟小卖部买了包烟聊了会天，回来之后昨天晚上本来已经取得的突破全部消失殆尽！
不仅马文龙矢口否认自己倒卖国有资产，更是把罪名安放在了仓库管理员卢勇乡的头上。
除了马文龙，昨天晚上抓到的所有人都这样说！
“怎么回事？”
杨凤林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扭头看向杨珍珍。
“你出去那会，从市局来了几个人。”
杨珍珍小声说道：
“东胜厂有人倒卖国有资产已经是大事了，市局来人关心，总不能不让他们进去吧。”
杨凤林叹了口气。
这个马学良，果然是树大根深！
刚刚想要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杨凤林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杨所长，我是市局老吴。”
“你们那个案子很严重，一定要尽快办理，不然的话还会有更多的人侵吞国有资产，给国家和民族造成极大的损失！”
两句话就让杨凤林艰难地点点头。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事情了。
“去把材料送到检察院去吧。”
杨凤林对干警吩咐了一句，而杨珍珍则是疑惑不解。
“叔叔，就这么让他走了？”
杨凤林苦笑一声：“那还能怎么办？难道对他用刑？”
“马文龙昨天晚上进来到现在就不承认是自己主使，现在更是把黑锅推到了那个什么卢勇乡的身上。”
“如果不是有人做好了准备，他们能这么统一？”
杨珍珍的俏脸上写满了不甘心：“可我们是警察啊！”
“正因为我们是警察，更要充满警惕！”
杨凤林摆摆手：“刚才来看马文龙的那些人，你都记下了吧？”
杨珍珍点点头：“我都记下了，我还记住他们的样子了呢！”
杨凤林狠狠地一拍桌子：“那就好！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把他们的样子牢牢地记下来！”
“这群人，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更多的马脚。你也要记住，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
杨珍珍并不明白杨凤林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只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的一个年轻人开始的。
也不知道，他有对象了没有？
想到这里的杨珍珍脸上一红，借口出去打水急忙离开。
杨凤林还在想着案子，看见杨珍珍红着脸跑出去，满头雾水。
这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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