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女无心

第10章

驿置后院。

为避免患病之人吵嚷到秦妙璇，他们都被安排在给下人们居住的退舍内。

侍画因为是秦妙璇的贴身丫鬟，得随行御医亲自伺着。

秦妙璇疾行而入。

章御医小碎步上前请礼：“见过秦御史。”

秦妙璇径自走过，不假辞色。

章御医面子上挂不住，脸色微赫。

知暖对章御医以宫礼相回，低声为自家主子挽局：“我家小姐性子如是，还请章御医不要见怪。”

章御医正老脸挂不住，得知暖此言，识趣的借坡下驴，捋须做大气状：“无妨。”

床上的侍画欠身欲起。

秦妙璇上前一手把侍画轻按回去，轻斥：“你这丫头，病了还是莽莽撞撞的，好好躺着。”

知暖见状，心中一动，这是重生以来，她对侍画做的最贴心的一个举动。

侍画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没知暖思路那么细，此一时身体难受加委屈，让她胖乎乎的脸腮把眼睛都给挤成了缝。

知暖从伺在床边的小丫鬟手里，把温热的毛巾接过来，弯腰给侍画擦脸：“让你贪玩，让你不跟姑娘乘坐同一辆车！”

侍画正要争辩，小眼睛瞥到自家主子身后像黑色木乃伊一般的卞岳霆，脸色一变，急忙别开了脸。

侍画胆小，让她和这样子的卞岳霆待在一个车辇内一整日，她会疯掉的。

秦妙璇侧眼：“章御医，侍画身上的毒都清干净了？”

章御医拱手恭应：“是，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秦妙璇眉尖轻蹙：“几日？”

章御医敬躬：“回过秦御史，最少须五日，才可把体内毒素清除干净。”

秦妙璇凉凉盯着章桧道：“章御医确定他们是中了毒？”

章桧犹豫了半响，才回道：“所有中毒者都胸闷、头痛、恶心、呕吐的症状，吐出物中有鼠尿样特殊臭味，秦御史请看这位小姑娘，浑身乏力、面色青白。”

章桧略略一顿，又道：“这正是毒芹中毒的症状。”

秦妙璇慢条斯理的整着自己的袖口，慢条斯理的问：“那么请问章御医，九株梅林里的毒芹乃野长、还是人为？”

章御医愣了愣，似是没想到秦妙璇会这么问，半响后才回道：“老朽以为是野长的毒芹！”

秦妙璇慢慢踱着步，踱到章御医面前：“章御医可肯定？”

章桧面色微变，没有回答。

秦妙璇环顾四周一圈后，视线重新落在章桧身上：“章御医不会判断错误？”

章御医拂袖，捋须，怒：“秦御史未免太过欺人了，老朽虽年事已高，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秦妙璇挑挑眉，神色极淡：“哦？”

不知为何，秦妙璇这一声不咸不淡的鼻音，居然把原本理直气壮的章御医，吓得腰重新完成了弓。

她略转首，看看不远处站着的连耀中：“执金吾方才可是听见章御医的话？”

连耀中这次的职责，是把秦妙璇安全护送到咸渠，并不想插手其职责以外的事，但，秦妙璇开口问他，他也不好推脱。

连耀中拱手作揖：“回秦御史，我听见了！”

秦妙璇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可否劳烦执金吾，复述一遍方才我和章御医的对话内容？”

连耀中眼角扫过额头开始冒汗的章御医，：“可。”

秦妙璇在门口停下脚步，甩袖，负手，望天：“请！”

连耀中一字一句的道：“方才秦御史问章御医这些患病的人，是不是都是被毒芹所伤，章御医答是。”

“秦御史又问，毒芹是野长还是人为，章御医亦答是。”

秦妙璇一个优美转身，在禁卫刚刚为她摆置好的太师椅上坐下，玉指轻弹两下膝上的长衣：“章御医是不是特别坚定的认为，他不会错？”

至此，廖威已略有所觉，他这个师妹向来不做无谓之举，他退避一旁，不着痕迹地监看舍内每一个人的反应。

连耀中经常在皇宫里走动，为求自保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能，秦妙璇的气定神闲，已经让他嗅到章桧可能惹上了麻烦。

连耀中深深吸了口气，才回道：“是！”

知暖递上温热合宜的茶。

秦妙璇悠悠然吹着根本不存在的热气：“章御医，执金吾方才的复述，可有错误或遗漏？”

章桧已察觉不对，但又猜不透秦妙璇要做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应了：“禀御史，没有。”

秦妙璇不再开口，自顾一小口一小口把茶呡尽，余光中看着章桧和连耀中越来越站立不安，才慢慢说道：“执金吾，把章桧绑了吧。”

退舍里的人，都被秦妙璇突如其来的命令，震懵了。

好大一会儿，连耀中才以手击胸：“回御史，章御医乃御前行走，有帝命庇护，不是我一个区区执金吾可随意处置的。”

秦妙璇不紧不慢的把茶碗递给知暖：“执金吾尚在壮年，怎地耳力如此不好？”

她用极是冷漠的目光看着连耀中：“处置章桧的是御史，有你区区一个执金吾什么事？”

连耀中见秦妙璇意已决，虽不愿但也不得不招来两个禁卫，一左一右把章桧按住。

章桧挣扎着，又急又怒的大喊大叫起来：“老朽犯了什么错？秦御史别欺人太甚！”

知暖亦靠近秦妙璇耳边，准备规劝几句。

秦妙璇淡淡看了知暖一眼。

知暖只觉头覆冰水，通体一冷，涌到喉咙口的话立刻被冻结住。

章桧自持是御前行走，犹在挣扎：“老朽尽心尽力为病人看诊，自问未曾对不起秦御史，为何如此对待老朽？”

秦妙璇抬眼四下瞧上一圈，冷冷道：“尽心尽力？章桧你是把我当傻子？”

章桧扯着嗓子道：“秦御史年轻有为，老朽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秦御史眼皮子底下耍把戏。”

秦妙璇冷冷道：“不敢吗？”

秦妙璇神色愈加冰冷：“那你就说说这些人都是怎么中的毒？”

章桧没料到秦妙璇会这么问，愣了愣，目光开始闪躲：“自、自然是误食......”

秦妙璇慢慢走到章桧面前，问：“误食？是怎么个误食法？”

章桧唯唯诺诺的答不上来。

秦妙璇沉下脸：“毒芹初始无毒，至有剧毒时高最低达七米，毒汁还会散发恶臭味，明显有恶臭味的东西，他们会误食？”

章桧没想到秦妙璇居然精通药理，心中极恐，却犹嘴硬：“单是毒芹肯定不会食用，但九株梅林里毒芹遍布，梅子上难免被沾染毒芹汁液，”

章桧被秦妙璇无喜无悲的目光盯着，越说越心惊，声音不自觉收到了喉咙里：“间、间接误食梅子导致中毒，有、有什么不可能？”

秦妙璇眸色冷冷：“梅林里毒芹遍布？梅喜温暖，喜朝阳之地，排水良好之所；而毒芹性喜阴湿地，多长与沼泽或水沟边。”

秦妙璇目光一凛：“这样两种完全不同的植物，是怎么能长在同一块地的呢？”

章桧已是面如土色。

秦妙璇目光缓缓在退舍内扫视一圈：“章桧你这么做，是不是要拖延我去咸渠的行程？”

章桧惶惶辩解：“老、老朽…不是老朽......”

秦妙璇寒眸略略眯起：“章桧你在御前行医，奉命随我出行，理应护我无虞，今却行职权之便行害我之事，罪当就地正法！”

章桧身软如泥，瘫成一团。

秦妙璇转眸：“刘御医何在？”

连耀中恭谨作揖：“回过秦御史，刘御医只是这次的辅医士，不能见人。”

秦妙璇皱眉：“辅医士？难道他不是圣上指给我的随行御医？”

连耀中不自觉吞咽一下：“秦御史，这件事…请听我解释......”

秦妙璇面冷如冰：“执金吾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连耀中心中暗叫不妙，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个转，一个应对之策迅速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