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在府里焦急地等待着。
若水冲进府里,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甚至连哭的力气逗快要没有了,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她耗尽了所有,跌坐在了地上,眼泪一滴滴滑滚。
凤飞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前去,把门关上,然后蹲坐在女儿身边,想将若水扶起来,但是若水好像被钉在了地上,丝毫不动,她没有说话,跪坐在地上,只是不停地哭,她的哭声把凤飞的心都搅乱了,她慌张地问:“怎么了,王爷也没有办法吗?”
若水没有答话,只是哀哀的哭泣。
凤飞拉住她的手:“你倒是说话啊,你……你这是要急死为娘啊。”
若水抽泣道:“他……他不肯见我。”
凤飞“啊”了一声,显然十分意外,她焦急地说:“王爷不肯见你,这么说他接旨了,认命了?”
若水没有说话,她不想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凤飞心疼地看着女儿,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话说另一边,公公宣完圣旨之后就回宫复命了。
皇上任天威威严地坐在龙椅上,他仿佛天生就是一个王者,与生俱来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在他的左侧,坐着一个娇小,容貌清秀的姑娘,是他最年幼的妹妹羽落。
感情说来也奇怪,羽落与任天威并非一母同胞,但是感情却胜过同胞兄妹,任天威登基不久,对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兄弟毫不手下留情,对小妹妹羽落却十分恩宠,不仅赐给了她一个大宫殿,还有宫女太监近千人,羽落在宫里的地位远远胜过那些嫔妃。
太监走进宫殿,跪在地上磕头请安:“奴才参见皇上万岁,公主千岁。”
任天威笑道:“平身吧。”
太监道:“谢万岁爷。”从地上爬起来,还是弯着腰,眼睛看着地上,不敢直视龙颜。
任天威道:“小李子,事情办得如何。”
小李子道:“奴才去宣读圣旨,瑞亲王很平静地接受了,说是多谢隆恩。”
羽落的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情,她用冰凉的声音说道:“这家伙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哼哼,我瞧他对他的青梅竹马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嘛,多谢隆恩?我看他的心里恐怕是将皇帝哥哥骂了彻底了。”
任天威没有理会妹妹的斥骂,笑道:“他肯乖乖接旨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事。”
羽落冷笑不语。
小李子又说:“不过礼部尚书的千金若水小姐却极是刚烈。”
羽落“咦”了一声,很是好奇,任天威也很好奇,问道:“怎么个刚烈法?”
小李子于是将他宣读圣旨时,若水的种种言行都有声有色地表演出来,他看得出任天威和羽落公主对这个若水小姐极有兴趣,于是过分地渲染若水言行的激烈。
羽落见了小李子的表演,不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多了一丝好感,又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女子,只可惜她没有遇到对的人。爱情有时可以很伟大,但是很多时候也可以很凉薄。
她很同情这个准新娘,但是不可怜。
任天威也对若水有了几分同情,脸上的凌厉之色少了几分,他哈哈笑道:“不愧是七弟看上的女子,瑞然有趣,哈哈。”
羽落在一旁说道:“哥哥不怕蒙上强抢臣妻的骂名吗?七哥哥毕竟和您是亲兄弟,您现在夺了他的妻子,还应将他的表妹佳伊塞给他,恐怕会遭天下人耻笑啊。”
任天威笑道:“圣旨都已经下了,皇妹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了些吗,何况……。”他的眼里突然蒙上狠戾:“朕最恨的就是那些大臣嘴里的舆论,哼,他们可知得不到心上人的苦痛吗?朕现在下了旨意,他们要笑,也只能憋在肚子里笑。”
羽落和小李子见任天威忽然变了脸色都吓了一跳,羽落看着任天威,分明看见任天威愤恨的眼睛深处藏着泪光,心里一痛,说不出话。
任天威道:“朕现在就赐给她全皇宫最好的宫殿,还有外藩进贡的那些珠宝,名贵的裘皮,全都给她送去,朕要她做全皇宫,不,全天下最尊荣的女人。”
羽落和小李子对望一眼,都不明白任天威的用意,小李子跪下磕头:“奴才遵旨。”
翌日,礼部尚书之女若水就被风风光光的接进皇宫了,凤飞和尚书大人泣涕涟涟地送行。
原本进宫为妃,且还是地位尊崇的皇贵妃时一件令人艳羡的事情,但是若水却没有一点高兴,身影寂寥。
凤飞拉住她的手:“女儿,到了宫里可不比在家里,凡事可要注意啊。”
若水机械化地点点头,目光不停地搜寻着什么。
凤飞转身对若水身边的一个丫鬟说:“飞雪,到了宫里,你可要好好服侍小姐啊。”
飞雪点头,含泪道:“夫人小姐待飞雪一直不薄,飞雪一定好好照顾小姐。”
凤飞见若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放不下任天成,想要开口安慰她,但是话到了嘴边,自己倒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礼部尚书叹了一口气:“若水此次进宫,贵为皇贵妃,身份尊崇,荣华无尽,我们也可以沾沾光,唉,你也不用太揪心了。”
若水并没有太理会父母,她的眼睛一直在搜寻着什么,直到她看到了一抹声音,暗淡无光的眼睛才忽然有了神采。
凤飞注意到女儿神色的变化,顺着若水的眼神望去,只见一群丫鬟拥着一位身穿华丽的妇人,那人正是瑞亲王任天成的生母,当今皇帝的养母,在宫里尊贵无限的太妃娘娘。
若水仿佛溺在水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快步走上去,抓住了太妃的衣袖,哭泣道:“太妃娘娘……。”眼睛不断搜寻着四周,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太妃知道若水心心念念着任天成,心里百感交集,她拉着若水走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低声说:“好孩子,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多想了,天成不会来了,他也怕看见你心碎啊。”
若水缓缓地摇头,眼泪怔怔地流过脸颊:“不,太妃娘娘,我不要嫁给一个我也不认识的人,你帮帮我,我爱任天成,他也爱我,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太妃叹息:“天成也是没有法子啊,好孩子,听话,接受命运吧。”
“不……。”好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下来,从身体凉到了心里:“怎么可以就这么认命,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认命,我不认,我不要认。”
太妃听着她的心里话,也为这对苦命鸳鸯心疼,她长叹一声:“好孩子,答应我,不要恨天成,他有他的难处,你不知道,其实他……。”突然她止住了,面色有些奇怪。
若水没有察觉,她闭上眼睛,眼泪一点点浸痛了脸,太妃叹息,事已至此,只能认命了,她拉起若水的手,缓缓带着她回到了人群里,转身看向自己的婢女,又恢复了以往的威严:“以后皇贵妃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你们要及时禀报于我。”
众婢女道:“是。”
太妃拍拍若水的手:“走吧,孩子。”
若水没有再挣扎,她回过身对父母做了一个揖:“父母大人,女儿走了。”
礼部尚书含泪:“好好……。”
若水任凭着婢女将她扶上轿子。
敲锣打鼓,彩炮齐鸣,热闹非凡。
太妃对礼部尚书夫妇道:“你们只管放心,我会照顾若水的。”
礼部尚书感激道:“多谢了。”
凤飞也说:“谢谢太妃。”心里却很不屑:若水心病难除,再怎么照顾又有什么用。
太妃客套了几句“不必了”就离开了。
若水进宫声势浩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轿子从瑞亲王府门前走过,当经过瑞亲王府门口的时候还故意停留了一会。
太妃在心里哀叹,这世间纵然可以算尽天下事,唯独不能参透的只是一个情字,可偏偏情伤人的力度又是那么的大,那么的狠。
她走进瑞亲王府里。
任天成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喝着酒,大厅里酒气冲天,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已经空了的酒瓶。
太妃心痛极了,她走上前,按住了任天成正打算往嘴里倒的酒壶,沉声道:“孩子,你又何必这么苦着自己呢?”
任天成的眼睛红红的,脸也很红,意识却很清醒,他用力将酒壶砸在地上,酒壶应声而裂,他愤恨地说:“这酒是假酒,我喝了这么多居然也不醉。”
太妃表情严肃,声音也严峻了不少:“你拿酒撒什么气啊,你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事已至此,你就应当拔慧剑斩情丝,好好和佳伊过日子。”
“我明白。”任天成没有什么感情地说,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天很安静……
若水进宫之后被安排进了储秀宫。
众多妃嫔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按照规矩,宫里只设有皇后一名,皇贵妃一名,剩下才是地位低了很多的贵妃,妃,嫔,自任天威登基以来,还没有册封皇后,尽管后宫佳丽三千,但是一直没有册封皇后,佳丽中地位最高的也就是妃,若水一进宫就是皇贵妃,位置仅次于皇后,想必将来恩宠无限。当然惹来了许多人的眼红。
若水走进储秀宫,储秀宫十分豪华,跟着一起来的飞雪也被豪华的皇宫折服,尽管尚书府也很豪华,但是皇宫相比简直一文不值。
若水直径地走到了化妆桌前。
许多太监宫女忙忙碌碌,将任天威的赏赐搬进宫殿,这些赏赐全是世上稀有的珍品,飞雪眼睛都看直了,心里暗想:主子将来一定会是宫里大家都要苦心巴结的宠儿啊。
若水没有在意那些,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忽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太监宫女终于将赏赐的物品全搬进来了,堆满了宫内的一个大大的桌子。
若水挥挥手,十分疲倦地说:“你们都退下吧,飞雪留下来即可。”
飞雪正想说,多几个人服侍也是好的,但是所有的太监宫女一听到若水的话像是获得特赦令似的迅速告退了,说来也怪,若水即贵为皇贵妃应当是人人巴结的对象才对,但是这群宫女太监却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说,好像把若水当成透明的了。
飞雪走到了若水身边,拿起梳子细细地为若水梳头,边梳边说:“小姐真是美啊,难怪皇上会封您做皇贵妃,女婢这就将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皇上来了一准被小姐迷住,说不定会再封小姐做皇后呢。”飞雪的眼里闪着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若水得宠,她这个丫鬟也可以沾点光,做宫里的半个主子。
若水眼里闪过阴影:“如果陛下只是看上若水的美貌,那我宁可丑陋之极。”
飞雪诧异道:“小姐说的是什么话,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的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若水冷笑:“可我偏偏不想要。”
飞雪劝道:“小姐……。”
若水不想再听那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话,在她的心里渴望的是真情,而不是在冰冷的后宫和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共度一生,她不耐地说:“你也退下吧。”
飞雪应道“哦”,放下梳子退了下去。
若水拿起梳子,梳了几下头发,自己曾经坐在自家的镜子前,幻想着有一天任天成能为自己梳头画眉,每每想起就会低着头红着脸痴痴地笑。
可是……
她感到恶心……将梳子狠狠砸在地上,望着已经昏暗的天空,眼里含泪。
月凉如洗,心凉如水。
若水坐在椅子上等着皇帝临幸,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将会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占有就感到委屈,煎熬,她害怕那个男人来时她会忍不住哭出来……
不过若水的担心是多余的,今夜皇帝并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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