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锦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过的千秋殿,走出了殿外。
她刚踏出门外,便撞见了林公公。
“林公公,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是她该迎接的结局!
欠墨成归的一条命,她自己还!
闹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只为了不连累别人,亦不想让他人伤心罢了.
然,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
林公公却不离不弃。
是此,她才特意在这个节骨眼,让林公公出宫,待林公公意识到一切,这皇城早就变天了,他也能免于一死。
“陛下可是要将属于墨家的天下还给墨成归,这还,不能诋毁了列祖列宗,又不能让墨成归背上骂名,唯一的办法,只能让自己成为这千古罪人!陛下,你活着真累,死了反倒好,可是这黄泉之下,一人太过寂寞,老奴陪你,可好?”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
会被带进棺材里。
没想到林公公看得最是明白。
“不好!”
白云锦抬头看着天。
真巧!
今日也落了大雪。
在殿外铺了厚厚的一层。
她折回殿中,为林公公寻了一件毛领的大氅,为他披上道:“林公公,寡人本就是罪人,又爱了不该爱的人,罪加一等,你呀,就别让寡人罪加二等了,好吗?这样,日后全天下都道寡人是昏君,你却明白,寡人到底如何……哎,林公公你怎么哭了。”
林公公伸手,用衣袖想要擦干泪,可是泪却一直掉。
“我们陛下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白云锦也伸手,用衣袖帮林公公擦眼泪。
她道:“好了,寡人的龙床下是个密室,你先躲着,改朝换代之后,你再出来。待寡人死后,你将寡人做的这一切告诉墨成归,你说他信不信……算了,还是别告诉了,寡人怕他说不信,能把自个儿气活了。”
末了,她学着他曾经的语气,道了一声,“乖。”
林公公也学着她曾经的口气,道了一声,“嗯。”
……
雪无声落。
梅花无声绽放。
白云锦披着一件白狐裘,坐在殿前的一株红梅下,视线一直望着天,不动亦无声。
咚咚咚——
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
她的视线还是望着天。
期待着——
当年的少年,还有记忆中的画面。
有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靴子踩在雪地里。
咯吱咯吱……
墨成归清冷的声音传来,“白云锦,事已至此,把玉玺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雪一直下。
这次,没人撑起油纸伞,为她遮挡寒雪。
白雪落在脸颊,被肌肤融化,化为了水,就如泪一样,从她的脸颊悄悄地落下。
她收回了视线,抬头看向墨成归,道:“墨成归,你还记得这雪吗?寡人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见他马上就要答。
她吼道:“你想清楚,想清楚了再答。”
墨成归的语气,比落在面颊的雪还要冷,他道:“雪,臣不记得了,你,臣也从未爱过!”
瞧!
这是她做女帝的最后一天。
却还是得不到自己最爱的人。
一辈子都得不到!
在墨成归看不见的地方她付出了那么多。
她像个邀功的孩子,想要讨点回报,就一点点……
“墨成归,你就骗骗我,就骗我一句,说一句我最想听的话,我马上将玉玺交给你,好吗?”
白云锦的声音,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只希望在最后的最后,留有哪怕一丝可笑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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