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间。
等电梯的时候正好碰上主持婚礼的司仪,他正和几个朋友在谈论我的婚礼。
我立刻压低了鸭舌帽,因为换了衣服,他没有认出我。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乱得可以,我大大小小什么样的婚礼没主持过,可像今天这样,新郎当场跟着别的女人跑了的,真当是破天荒头一次见。”
“照你这么说,那新娘子也是够惨的。”
“可不,堂堂董氏女总裁,身家是上千亿,非要去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说她图什么呀。”
“……”
我没法再继续听下去。
电梯却迟迟没有到来,我捏紧了挎包,直接跑进了楼梯间,徒步下楼。
几步跨作一步走,这栋楼,承载了一个巨大的噩梦,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飞也似地跑出酒店大门,径直去了停车场,党宝按照我的吩咐,已经把我的车停在那里了。
可我在停车场找了老半天,也没能找到自己的车。
从早上五点起床到现在下午两点,我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过,加上身子本来就透支,我的体力已经开始不支了。
我能感觉到,下面又开始流血了,量还不少。
怎么办,我打了个电话给党宝,却是无人接听。
午后两点,日头毒辣。
我担心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就在我疲惫地寻找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宾利从VIP停车区开了出来,我靠边给它让道。
没想到宾利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优雅到极致的脸庞。
竟是滕暖轩。
我一愣,不知作何表情。
“董小姐。”
滕暖轩彬彬有礼地下了车,对我说,“没想到又在这里碰见你,你还好吧?”
从这个陌生男子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关切。
从来不曾在范司弘眼里看到过的那种关切……
“你是谁,刚才为什么护着我,你就不怕得罪范司弘么。”我开门见山地问。
一个人在商海里沉浮多年,尔虞我诈司空见惯,总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与我非亲非故,又凭什么帮我。
滕暖轩的眼光略微一顿,随后莞尔,“董小姐,你就把我当成是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吧。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不过是看不过去他们那么欺负你。”
什么叫当成是刚认识的陌生人?我与他本来就是陌生人。
我警惕心很重,再看了他一眼,便颔首告辞。
结果没走出一步,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就让我的身子失去重心,匆匆向一边倒去。
滕暖轩迅速扶住了我。
“董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他语中带着急切。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睛,却根本无法做到。
倒在滕暖轩的臂弯中,我迷蒙着眼,费劲最后一丝力量,从喉咙里呢喃了一声,“疼……好疼……”
没有任何缓冲的,我失去意识,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是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戴着氧气面罩,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还没死。
试着眨了几下眼睛,朦胧地望见窗前站着一个日常颀长的背影,正在打电话。
“司弘……”
我下意识地以为是范司弘,习惯性地呼唤他的名字。
对方听见我的声音,立刻放下了电话,转过身朝我走来,“你醒了。”
“是你……”
滕暖轩收起手机,走到我跟前,撑开我的眼睛检查了一下,又搭了搭我的脉搏。
“你懂医术?”我惊讶地问。
滕暖轩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背触了触我的额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随后脸上才露出了一点放心的表情。
我望着这个好似从天而降的男人,纳闷极了。
自从爸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对我好过了,更谈不上悉心照顾。
所以滕暖轩的这几个动作,差点就把我惹哭了。
陌生人?
他到底图什么。
滕氏……?
……
我竭力在脑海中寻找有关姓滕的人的线索,可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问滕暖轩,“你是不是认识我,或者认识我的爸妈?”
他的眉心有川壑。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
只是将视线在我的病历上一一扫过。
半晌,他嗓音低沉,“你得这个病,他知道么?”
“嗯?”我微怔,“哪个他?”
“范司弘。”
我敛眸,心往下垂。
“我没告诉他。”
再抬眼的时候,我看见滕暖轩的手指已经攥成了拳头,“可恶!”他道。
看着滕暖轩有些异常的反应,我心里的困惑更大了。
我虚弱地张张嘴,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滕暖轩拳头里的戾气渐渐消散,转而看我,“我是滕暖轩。”
“我知道……”我抿唇,“我的意思是,你是什么身份,我在洛城从来没有听说过你。”
我也算是洛城上流社会比较吃得开的女人之一了,只要在洛城稍微混得有点起色的,大大小小的名字我多少会知道一些,可滕暖轩的名字,真的没听过,也不记得洛城有哪一家姓滕的大户人家。
滕暖轩沉默了片刻,我猜想他大概是不愿意透露。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放弃追问的时候,没想到他倒是开口了。
“我有一个妹妹……”
妹妹?
我睁眼,看向他,望见他柔和的侧脸上呈现出一抹难以琢磨的悲戚。
“她,三年前去世了……”
我怔住。
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和死神亲密接触,所以谈及“死亡”的时候,我内心并未有任何的恐惧。
“你节哀……”我说。
滕暖轩摇了摇头,“没事。”
我还是不明白,他提她妹妹做什么。
大概是猜出了我的疑虑,他转过身,眼光温柔地对我说,“你和我妹妹长得很像,而且……”
“而且什么?”
“三年前,她也是得这个病离开我的……”
滕暖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心一定很痛。
他的这个妹妹,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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