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
梁老太一直住在京都五湖佛堂,佛堂在山上,山路崎岖,车子上不去,停在山下。
山路上,入目可见是白雪皑皑,周遭荒凉一片,绮岁步子跨度小,行走艰难,女人的体力原本就比不得男人。
她抬起头,梁涉川已经离她很远,背影模糊。
半个小时的山路爬上去,绮岁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梁涉川也硬是头都没回。
梁涉川比她到的早,撑着伞在路口等她,衣摆的雪花扫掉,半潮半干,轮廓分明的脸在风雪里温沉不改。
梁涉川侧身,第一句话便是:“老太太问起来,就说我们是开车上来的。”
绮岁吸到冷气,鼻腔的凉冲到脑门。
“老太太不会问的,她知道,梁涉川不会让绮岁受苦。”
这话是他曾经亲口许诺的,也是他先忘记的。
佛堂外的大门紧闭,整座山与荒野没什么区别。梁涉川站在绮岁身前,他敲响木门,静悄悄的佛堂里很久才传来脚步声。
鞋子踩进雪里“咯吱咯吱”作响。
门锁拉开的瞬间,梁涉川将伞偏向绮岁头顶,自己半个身子外露,她面色被冻的两酡红,偏是朱唇也染着颜色,两两相映,倒不显惨白。
“小小姐来了。”白发苍苍的老翁佝偻着背,声音不可控的激动,“快进来,老太太正在等你们呢。”
绮岁绽出些笑,眼尾弯弯,“好。”
佛堂院子四周围着几间房,常年无人居住,却也打扫的干净,偏房通常时接待客人的地方,绮岁刚坐下,房间里升起的火炉温暖,气味呛鼻。
她揉揉鼻尖,梁涉川递过手帕,演出了担忧的表情,绮岁不得不接。
岚伯倒了两杯热水递过去,“小小姐喝水。”
绮岁双手接过,“谢谢岚伯。”
另一杯自然是梁涉川的。
“东家,喝水。”
绮岁耳朵麻麻的,手指发抖,她清楚记得,岚伯之前称呼梁涉川是“阿川”。
老太太匆忙赶来,她穿着朴素,面容和蔼。
绮岁和梁涉川一同站起来。
老太太轻抚着绮岁的脸庞,哽咽道:“瘦了,这两年跑到外面吃苦了很多苦吧?”
她眼周微红,摇摇头:“没有,我在外面挺好的。”
“回来就好。”
说罢,老太太看向梁涉川,缓和地笑道,“现在好了,以后跟阿川好好过,别再跟他闹别扭了,快些定好结婚的日子。”
梁涉川的手被老太太拿着放到绮岁手背上。
他掌心宽厚温暖,稍稍拢起便能将绮岁的手包裹,“我会尽快定个合适的日子。”
“外婆,我……”
绮岁有话要说,梁涉川紧捏着她的骨节。
“怎么了?”老太太撑着拐杖,岚伯扶着她坐下,“你是不是去看过你舅舅了,你也别太伤心,该过的日子还是不要耽误了。”
这是在暗示她不要给梁涉川摆脸色了,他今非昔比,连老太太都要给他面子。
绮岁把手挣脱,仰头,看着梁涉川时眼睛亮的可怕,“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有什么话当着阿川的面说,都是自家人了,不分你我的。”
老太太接过岚伯递过来的茶,她吹了吹热气,端着茶杯的手腕发抖。
绮岁沉口气,直言不讳,“我还不想跟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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