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大雨,穆之和金圆圆跷着二郎腿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欣赏暴雨。
“我一沉河就下起了暴雨,看来连老天都觉得我冤枉啊!”
“你冤不冤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涌桥河水位告急,他们一定觉得你被河水冲走了,就算被他们发现你没死,也不用怕了。”金圆圆笑嘻嘻地道。
神宫的规矩,如果被处以极刑的神女能够大难不死,就说明是天神手下留情,可以饶她一命。
穆之啃完包子后,有些意兴阑珊地掀开衣袖,盯着胳膊看了又看:“可是我是真冤啊!”
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啊!
守宫砂到底是怎么没的?
穆之百思不得其解。
金圆圆瞅了会儿穆之的胳膊,见瞅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继续低头啃着包子,过了会儿,她突然觉得忘了点什么,抬头瞅了眼穆之的脖颈,道:“对了,穆之,你脖子上起疹子了。”
顿了顿,金圆圆又慢悠悠地道:“身上也有,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
穆之有些纳闷,她摸了摸脖子,没感觉到痒啊……
不过起疹子是大事,所以穆之还是第一时间冲到了铜镜前,只见白皙的脖颈上分布着几处粉色的痕迹,有深有浅。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便觉得心跳加速,连脸上的温度都提高了。
金圆圆走过来,把她的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小半截酥胸:“喏,这里都有。”
“轰”的一声,穆之只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她的脸色先是涨得通红,马上又唰地变得惨白。
她有些慌乱站起来往后退,差点把凳子给掀翻了。
怎……怎么可能?
那是梦啊!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梦,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一切?
做了那场梦后,守宫砂就消失了,而身上这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分明就是男女欢爱后留下的!
穆之心中惊惧,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荒诞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她甚至都还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穆之,你怎么了?”金圆圆看着面色惨白的穆之,有些纳闷地问道。
“没,没什么,被疹子吓到了……”穆之有些心虚。
所幸金圆圆心思简单,也没多想,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等会儿给你拿点药膏,很快就能消的。”
穆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金圆圆离开后,穆之犹豫片刻,再次坐到了铜镜前面,铜镜里倒映出她苍白的脸,脖颈上那些痕迹仿佛是一个个烙印,让她觉得烫人不已。
穆之盯着铜镜看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竖着眉头咬牙切齿地道:“别以为在梦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老娘一定要把你揪出来!”
要不是这个人,她怎么可能会从神女沦为阶下囚?
敢睡她?她非得剁了他!
可是……好痛啊!拍完桌子的穆之捂着手一脸扭曲。
这场雨连着下了好几天,金圆圆有些发愁:“这天天下雨,山下都没人路过了,我可怎么打劫啊?”
没错,金圆圆是个土匪头子,有个威风凛凛的山寨,名字也很威武,叫“天下第二寨”,至于为什么不叫天下第一寨,她说是为了低调。
而穆之此时此刻正住在天下第二寨里,和金圆圆无聊地你看我我看你。
金圆圆是个奇女子,明明是个纯良的无知少女,偏偏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而且还干得得心应手。
穆之当初要是知道那个第一次下山闯天下、结果不小心饿晕在路边的金圆圆是个女土匪的话,她绝对是会见死不救的。
四年前救了女土匪,是她没想到的事;和女土匪成为知己好友,更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但穆之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四年后的今天,她会对金圆圆说——“圆圆,以后我跟着你打劫成不?”
金圆圆表情怪异地瞅了穆之一眼:“你会吗?”
“不会我可以学啊!”
金圆圆又瞅了穆之一眼,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学得会吗?”
不能怪金圆圆小瞧穆之,因为穆之从小就是照着神女的标准培养的,而所谓神女的标准,其实就是名媛中的名媛,淑女中的淑女,大家闺秀中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女子,精通琴棋书画、四方礼仪、温柔聪慧,却从来都是柔柔弱弱娇娇滴滴惹人怜。
你让她去打劫?
她不被人劫走就该谢天谢地了!
穆之有些受伤,可怜兮兮地看着金圆圆,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吧?”
金圆圆摸了摸穆之的脸,笑嘻嘻道:“就凭你这脸蛋,去哪里都得让你白吃白喝啊!”
这话要搁在从前,穆之是要得意的,毕竟她可是要当神女的,可现在,她却有些发愁了,以色侍人倒也不是说不行,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
见穆之一片愁云惨雾的样子,金圆圆咳了两声,道:“那这样,以后我们去打劫的时候,你就帮我们守着山寨。”
穆之幽幽地瞥了她一眼:“你是让我跟大黄做伴吗?”
大黄是寨里的一条狗,平时喜欢打滚卖萌,每逢大伙儿出去打劫,它就负责看家。
“放心,大黄会保护你的。”金圆圆拍了拍穆之的肩膀,安慰道。
于是,穆之在山寨的岗位就这么定了。
又过了两天,这场雨终于停了。
雨停的当天,金圆圆就带着山寨的男男女女下山打劫了,留在山寨的,除了穆之和大黄,还有一些老弱病残。
山寨大门紧闭,穆之坐在大门后,和大黄大眼瞪小眼,这几日她都没再梦到那个男人,她有些郁闷,梦不到,就找不到那个男人的线索,若是以后都梦不到,她岂不是白白被人睡了?
穆之正郁闷着,山寨的大门突然被敲了两声。
她精神一抖,抬头看了眼哨台上的张大婶,见张大婶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地去开门。
穆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门打开,一抬头,就怔住了。
雨后初晴的天空泛着七彩霞光,美如仙境,而站在面前的人,却可以轻轻松松让那仙境般的美景沦为黯然失色的背景。
但见那人身着一袭白色锦衣,眉目如画、风姿卓然,仿若仙人下凡,他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门口,便耀眼如明月高照。
“在下司玉,随从有恙,不知可否借宿一晚?”那人看到她的时候,面色一怔。
不过,穆之却没发觉,只听到宛如天籁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让她的心差点跳出胸腔。
“可,可以……请进。”穆之结结巴巴地道。
司玉听了,微微颔首道谢,就走到一旁去扶起面如菜色的随从东白。
穆之紧张地等在门口,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个会为美色所迷的人。
“小穆,你怎么随便给人开门?”张大婶火急火燎地从哨台上跑下来,跑过来问。
“你不是点头了?”穆之纳闷。
张大婶老脸一红:“我刚刚在打瞌睡……”
“可是我已经答应给他借宿了。”
“那可不行,我们可是土匪窝,哪有让人借宿……”张大婶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扶着随从走过来的司玉,她呆了一呆,话锋突转,“借宿算得了什么?我这就去给他们收拾房间!”
张大婶飞一般走了,司玉抬头看向穆之:“劳烦姑娘带路。”
他的声音很好听,穆之光是听着就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她连忙走在前面,把他往客房引去。
“主子,你听到了吗,这是土匪窝……”浑身虚软的东白抓着司玉的胳膊,趁穆之不注意的时候,小声说道。
司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穆之身上,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疑虑,脑子里不知想到什么,耳根竟奇异地泛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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