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野走了,柳冰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她还不能死,她还得看着小七平平安安的长大,她还得看着明潇安然无恙。
明潇救了她的命救了小七的命,她欠的他太多太多。
文安缓缓推门进来,看着床上的人,轻声问道:“为何不解释?”
他是相信柳冰的,她那么骄傲,那么倔强。
说一便是一,说什么便是什么,自然也不屑用那些欺骗的戏码。
可他从来没从她嘴中听过一句解释。
柳冰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觉得头皮隐隐作痛。
她格外爱这一头青丝,因为当年,等他最爱的两个男人都为她挽过发。
是个是父亲,一个,是顾戚野。
他从来都是知道她爱什么,便狠狠地践踏上去,如今,这头长发,她也不稀罕了。
良久,文安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见她说:“可是能叫人帮我剃发?”
文安瞳孔猛地一缩,“当真?”
柳冰淡淡的笑了,“当真。”
不念着,便会不痛苦。裁掉了,就用不着疼惜。
她因为顾戚野而心痛的每一个地方,她都要亲手一刀一刀割断。
她必须这样做,以待来日。
来日那人再来**她的时候,她能金刚不坏,不惧刀枪。
文安到底是按着她的念想叫来了人,柳冰感受着一层层头发被刮下的时候,感觉脸上有些湿意,她颤抖的手摸了上去,居然是哭了。
这一剃,不仅剃掉了她的念想,更是连父亲的痕迹,也一并除掉了。
她静静地靠床沿坐着,双眼淡漠悲凉。
脖子间的“囚”字,张牙舞爪地趴在了两边,让人触目惊心。
顾戚野再转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人仿若入定的老僧,准备随时离他而去。
三千青丝尽数褪去,万缕情丝也由她斩断。
顾戚野忽然就心慌得无以复加,他冰冷的眸子刺向了一边的文安,“谁让你这么做的?!”
文安刚准备自愿领罚。
一声邪肆清冷的声音瞬间截断。
“那是跟了你们家十几年的老人,你适可而止。”
一语,让文安浑身怔住,他愣愣地看向那个此刻仿若邪魔一样的女人。
顾戚野高大的身子扎在了原地,竟然动弹不得。
他感觉一只手将他的那个心脏狠狠地捏住,满地的青丝一如她的心意。
她当真,是不爱他了。
当年,当年他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挽了一个她喜欢的飞仙鬓。
她同他说,“阿野,我这辈子最女人的地方,就是疼爱这一头长发。”
他笑着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眼帘。
“那便好生留着,这便是你我的情思。”
当年诺言犹在耳边,此刻却是物是人非。
青丝不在。
情思亦不在。
爱早已消磨殆尽,徒留恨将两个人绑在一起苦苦执着。
她执着他杀了她的父亲。
他是说她杀了他的全家。
顾戚野忽然就感觉眼眶酸涩,他再也忍不住,赶紧背过身去。
原来有情人终不成眷属,美好永远都是回忆。
他迅速掠出门,任由眼泪夺眶而出,他想要睁大眼睛看到前面的路。
可却是越来越模糊。
心抽疼抽疼的,他就连嘶吼都格外费力。
那年,她现在山庄门口,对他笑的张扬明媚。
“阿野,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全山庄剩下一百二十口人,再加上父亲小七,还有你我。”
“阿野,我是一个不会解释的人,女儿家的娇弱和眼泪我学不来。”
“莫要嫌弃我,就算你嫌弃我,我也会强撑着脸面,你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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